暴雨拍打着金属船舱，海浪像脱缰的野马撞碎玻璃窗。我蜷缩在操控台后，显示屏里滚动着刺眼的警告代码。潜水服里的汗水沤得后背发馊，指节被方向盘捏得通红，风从破洞里灌进来，带着咸涩的腥味钻进鼻腔。

突然，荧幕上的声呐波形图炸开一团稠密的黑影。这个东西移动得极快，在数据海洋里划出残影，像有二十只章鱼同时搅动水域。我死死咬住手套边缘，喉咙里泛起铁锈味——去年那个组就是在触发触手缠绕时发出求救信号的。

（此处省略 1982 字）

船舱灯光在第六次跳闸时熄灭。海藻顺着裂缝渗进来，在仪表盘上铺开一片荧光绿，像泼翻了整瓶的硫酸铜溶液。触手从天窗破洞探进来时，我正拧动最后颗螺栓。那玩意儿泛着青灰色的磷光，肌理里游动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
它缠住氧气瓶发条的瞬间，我揪住暴露的电路线头。高压电弧顺着触手神经传导，将舱壁烧出焦黑的缺口。咸水灌进来时，我的肺部先是涨得发胀，接着被海水灌得轰鸣作响。最后一口气挤出声调时，碰到触手滑腻的内壁——那上面浮着红褐色的微小气泡，像熟透的草莓正在崩解。

（此处省略 1759 字）

破晓时分，我悬浮在半亩珊瑚礁前。触手残留在潜水服上的粘液在阳光下结成琥珀状薄膜，能透见里面蜷缩的细小晶体。掏出样本袋时，指节被划出一排锯齿状血痕——那条触手临死前还不忘留下纪念品。

深渊里总在孕育奇迹，也埋藏着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。我望着水面泛起的油污光晕，突然想起潜水日志里那句批注：「触手类生物的触须末端藏有未老化的卵舱，就像老夫人箱底压着的绸缎鞋，永远保持着待嫁的模样。」